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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挺的鼻梁塑出他的硬朗,濃黑的眸子透著深邃,嘴巴棱角分明,面龐是精致的弧線,她看著看著動了情,把頭慢慢靠在沈稼軒懷裏,輕聲道:“我不去,我哪都不去。”

沈稼軒卻把她挪開自己的懷裏,正色道:“必須去奉天讀書,你還年輕,這是鍛煉的好機會。”

洛醺很是不以為然:“我將來就是個地主婆,我讀那麽多書幹嘛。”

沈稼軒看她如此不爭氣,凜然道:“天大地大,你將來的事情誰都料不準,你怎麽能安心做個村婦。”

洛醺聽她一再的想趕自己走,來了倔脾氣:“不去就不去。”接著恍然大悟似的:“哦,我知道了,你想趕我走,你就先娶葛玉秀,後娶什麽麗娜。”

沈稼軒驀然楞住:“什麽麗娜?”

洛醺氣呼呼道:“皓暄的表姨,我嬸的表妹,她又有錢又漂亮,不像我又窮又……”想對賬工整的說又窮又醜,合計自己也不是很醜,才沒有說出口。

只是她這樣和麗娜一番對比,卻清晰的表露了自己的心思,沈稼軒先是開心後是憂心,自己的弟弟也喜歡洛醺,兄弟兩個為了一個女孩如果將來鬧翻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,於是道:“我決定了,你必須得去奉天。”

洛醺眼見自己怎麽說都不好用,一跺腳:“偏不,你不是我爹你管不著我。”

她這樣一說沈稼軒也火:“你爹把你托付我,我就管得著你,就在剛剛,我這麽大個男人,為了救你竟然抄親弟弟的後路,竟然去鬧他的司令部,說出來我自己都害臊,稼轔的脾氣我了解,從小到大,但凡想得到的東西必定奮力爭取,一旦他把你怎麽樣了,難不成你讓我殺了親弟弟給你報仇,還是就眼睜睜看著他把你娶了,若真是那樣,你讓我情何以堪,情何以堪!”

夜空裏時不時傳來天籟之聲,有風有鳥鳴,而這些都被洛醺自顧自的忽略,進入她耳朵的唯有沈稼軒這披肝瀝膽的話語,彼此對望的剎那,洛醺如有神助的忽然明白,面前這個男人,是自己的心上人,這種感情不知何時生的根發的芽,唯獨清楚的是,這感情在自己心裏已經開了花,就像金水灣畔的那一面姹紫嫣紅,難描難畫。

她想撲過去告訴他自己有多麽喜歡他,他卻發現自己洩露了心事,急忙扭頭走過去抓起馬韁繩,沈重的心說話都沒了力氣:“走吧。”

洛醺乖乖的過去,卻道:“叔,你別娶麗娜,那女人不好。”

沈稼軒啼笑皆非了:“你又不認識人家。”

洛醺嘟囔著:“想想都不好。”

沈稼軒過來把手伸到她的腋窩下,高高舉起放到馬上,問:“怎麽想?”

洛醺俯視他:“她,她若是好女人為何二十六七了還不嫁,我想大概就是男人太多,無法選擇。”

這都是她胡編亂造,卻不幸言中,楊麗娜果真就是這個原因至今未嫁,交際花,招蜂惹蝶,卻不知在哪個蜂蝶身上托付終身。

沈稼軒上了馬,這次他把洛醺放在自己前頭,伸出雙臂環住她,拉緊韁繩道:“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,我送你回金水灣,然後我還得回來找找孫猴子,感覺不妙啊。”

他隨口一說卻提醒了洛醺:“我也覺得孫猴子大概出了事情,我們不要回金水灣,我們回縣城去找他。”

沈稼軒當然不能同意:“你不能去,太危險。”

他這一句又提醒了洛醺:“我剛好有個計策,縣城說大不大,但想找一個人也好比大海撈針,那些人假如抓了孫猴子一定是為了找我,不如就以我為誘餌,引對方出來,這樣就輕松找到孫猴子了。”

沈稼軒更不同意,只是洛醺左右的勸說,對方找自己也是為了找父親,他們只想活捉,沒有生命危險,最後道:“再說,不是有你麽,你在我身邊,天塌了我都不怕。”

沈稼軒把環著的姿勢收緊,洛醺就實實在在的偎在他懷裏了,笑了笑,揚鞭催馬重新返回縣裏。

074章 我咬你是因為不懂接吻

既然準備做誘餌,洛醺和沈稼軒就來到她的家,家裏空了這麽久居然沒有人來偷盜,或許是因為附近所住的多是老人家,或許那些流浪漢乞討者還不曉得此戶已經人去屋空。

夏夜幽然,鬥室靜謐,兩個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,在明者當然是洛醺,她坐在炕上的桌子前,身影被燈光映在窗戶上,從外面很容易看見。在暗者當然是沈稼軒,他稍微偏離洛醺,身影映在窗戶旁的墻上,從外面看不見。

彼此對坐,靜默不語,沈稼軒入定似的微閉雙目,盤腿,挺直身子,雙手放在膝頭。

洛醺可是閑不住,左晃晃右晃晃,百無聊賴,偏著腦袋看了看沈稼軒,還以為他睡著了,暗想他可不能睡著,一旦闖進來那些壞蛋他救自己不利怎麽辦,於是伸長脖子準備喚醒他:“我說,長夜漫漫,我們兩個是不是可以做些什麽。”

沈稼軒清咳一聲,驀然睜開眼睛嚇了洛醺一跳,她自己還渾然不覺剛剛的話有挑逗之嫌,繼續道:“什麽叫二九十八摸和三九二十七套山上車?”

那句“長夜漫漫”已經夠暧昧,這回就是坦蕩蕩的勾引了,明知道她有嘴無心,沈稼軒還是微低頭按了按額角,這丫頭,從哪裏聽來的這些下流東西,十八摸是一首歌謠,歌詞無處不是赤裸裸的挑逗,二十七套山上車是男歡女愛的手段,每個動作都不堪入目,十八摸不僅僅在秦樓楚館流行。更有那些類如孫猴子之輩的男人喜歡唱這種小曲來調戲女人,二十七套山上車是窯姐們為了取悅嫖客而自己發明的床上功夫,低俗齷蹉,沈稼軒也是道聽途說了解的,別說他不清楚詳細內容。就是知道也無法告訴洛醺,所以輕聲道:“亂七八糟的東西,不要胡說。”

他的嗓音非常壓抑,起身下了炕想找點水喝,洛醺卻難忍好奇,道:“十八摸我大概知道,二十七套山上車是不是獨門秘籍?”

沈稼軒突然轉過身子看了看她:“說了不要胡說,這些都是烏七八糟的東西。”

洛醺被他的呵斥嚇得一哆嗦,想想這些話是在百花樓遇到的那個當兵的說的,大概真不是好事。於是不敢再問。

沈稼軒屋裏轉了一圈,雖然找到茶葉也有些黴味,唯有在水缸裏舀起一葫蘆瓢涼水喝了,回到裏屋時洛醺哈欠連天,他道:“挺住。假如你睡了。那些人就無法從外面看見你的身影。”

洛醺感慨道:“我如果像馬似的能夠站著睡覺該有多好。”

沈稼軒看了看她,燈光塗抹在她臉上更加唯美,為了控制不讓她睡著,道:“我陪你聊天。”

洛醺正求之不得,歡喜道:“給我講故事吧,我想聽聽你像我這麽大的時候都幹什麽,是不是整天的跟在女孩子屁股後頭送情書。”

沈稼軒笑了笑:“那時我很忙,忙到沒時間談情說愛,我同現在你父親的心情一樣,抱著為天下蒼生謀福利的使命……後來我就離開了北洋政府。”

他簡單的敘述一遍。洛醺的困意全無,時至今日才了解了沈稼軒的過去,父親說他是大人物果然不假,他竟然與北洋政府有關,竟然是大總統身邊的人,她更感興趣的是沈稼軒說他身邊曾經有很多女革命志士,試探的問:“初戀是哪一個?”

沈稼軒凝視她良久,想說初戀是你,當年身邊的女孩子是很多,因為特殊的工作性質,她們個個如花似玉且功夫高強,但那個時候自己一腔熱血不在兒女情長上,亦或許沒有投心對意之人,而周靜雅是奉母命而娶,然後就有了皓暄,有了兒子自己就有了責任,再也沒有想過感情,直到洛醺出現,不是她的美,天下之美何其多也,是她純如璞玉的性情和古靈精怪脾氣,從北京到金水灣,洛醺就像一泓清泉註入沈稼軒死氣沈沈的生活中,他喜歡她,很清楚的感情。

看洛醺問初戀,知道她在意自己的感情世界,故意仰頭裝著懷念:“初戀啊……我想想。”

洛醺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他提起放在嗓子眼。

沈稼軒又瞇著眼睛繼續追憶似的:“這個嘛……”

洛醺緊張的握住拳頭,心想假如他說出個什麽張女李女的,自己就一拳打死他,打不死也嚇死他,嚇不死也哭死他,哭不死他哭死自己,頗有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心境。

沈稼軒把手放在膝頭慢慢敲著,好一個氣定神閑,故意逗弄洛醺:“這個嘛……”

洛醺伸開爪子嘎吱嘎吱的撓炕,再吱嘎吱嘎的磨牙。

沈稼軒覺得火候到了,簡單一句:“記不清了。”

洛醺突然就火了:“這麽重要的事怎麽能記不清,是不是換女友如換衣服,太頻繁了才記不住。”語氣裏都是醋味。

沈稼軒真怕她哭,趕忙道:“未曾有過初戀,懂人事之後就奉命娶了皓暄的娘。”

周靜雅已經是事實,洛醺不好對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吃醋,於是非常開心,極力掩飾嘴角的笑,忽然就想起沈稼軒剛剛說的他善飲不醉,某次敵人的奸細為了騙他說出實話,喝了一夜的酒他最後還是清醒,洛醺就想起自己的兩次醉酒,第一次是兔耳朵山上被楊老疙瘩灌醉,第二次是被沈稼轔灌醉,兔耳朵山那次還有些印象,知道沈稼軒去救的自己,被沈稼轔灌醉那次,之後就什麽都記不起了,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,當時的情景有些模模糊糊的記得,突然望了望沈稼軒的嘴巴。

“那次,你的嘴,其實,不是狗咬的。”她斷斷續續的說出,腦袋低垂,還好奇的想看沈稼軒的表情,大眼使勁往上看。

沈稼軒也明白了她大概是回憶起了當時的事,啪!燈花炸響,屋子裏靜的仿佛能聽見時光流淌的聲音,他試著問:“你,想起來了?”

洛醺伏在桌子上,尷尬的搓著雙手:“好像。”

沈稼軒往她面前湊了湊,伸手想握住她的手,心裏還有很多艱難之事,縮回來問:“你這丫頭,當時把我咬的好痛,再不可喝酒。”

他臉上是雲淡風輕,話是自自然然,是怕洛醺害羞。

洛醺用雙手遮擋住自己的臉,認真的道歉:“對不住啊叔,我咬你,我咬你是因為我不懂接吻。”

沈稼軒:“……”

像沈稼軒這樣的男人,難以抵擋的就是洛醺這樣的天真無邪,他的沈默不是不激動,而是激動得無法表達,他在想,或許很多事情沒有自己擔心的那樣麻煩,比如對待洛醺,假如大大方方的告訴家人告訴稼轔,也說不定天不會塌地不會陷,沒有暴風驟雨,沒有眾叛親離。

“洛醺!”他嘆息似的輕喚,最原始的情感如颶風掠過,推著他的身子嗖的撲向洛醺,摟住洛醺的一剎那,屋門哐當被撞開了,沖進來五六個著裝雷同的男人,禮帽、西服、手槍。

沈稼軒想都沒想,袖子裏甩出一把大洋,接著進來的五六個人膝蓋一軟紛紛跌坐在地,沈稼軒躍身而起落在其中一人身邊,手腕一抖槍就頂住了這個人的腦袋,按照事先商量好的,洛醺急忙過去趴在他身後。

“丫頭,很聰明。”沈稼軒誇讚洛醺道。

洛醺其實很害怕的,緊貼著沈稼軒後背道:“一般一般,趕緊問問孫猴子。”

對方五六個,第一次看見沈稼軒這樣身手如此快的人,面面相覷,個個吃驚。

沈稼軒把槍使勁頂住自己控制的這人腦袋問:“你們之前是不是從此地抓走一個人?”

這人冷冷道:“那又怎樣,洛秀才是反對大總統的亂黨分子,為了抓住他我們會不擇手段。”

沈稼軒狡辯:“我們不認識什麽洛秀才,這房子是我們從一個教書先生手中買下的,你們抓走的人是我的家仆,趕緊放出來,否則修要怪我心狠手辣。”

這人道:“你說你不認識洛秀才,你個平民百姓手中為何有槍?功夫還這麽厲害。”

沈稼軒銜接得相當迅速:“亂世,買只槍防身,功夫是家傳,無他。”

這人不是很信,看了看自己的同夥道:“開槍,打死這兩個人,然後放到南街的牌坊處懸屍示眾,看他洛秀才還不出現。”

他的同夥都是和他一起風裏來雨裏去共同打拼的人,當然不能對他見死不救,於是和沈稼軒討價還價:“你那個家仆確實在我們手裏,不過一個整天哭爹喊娘的廢物我們留著沒用,你不要傷害我的夥伴,我們就把你的家仆放了。”

沈稼軒用槍逼著面前這個人,然後讓他起身:“走,帶我去找我的家仆。”

挾天子以令諸侯,有人質在,那些人無奈,唯有在前面帶路,沈稼軒押著手裏的人稍後,洛醺牽著他的衣角跟著,剛出門口,踏踏踏踏跑進來很多士兵,劈裏啪啦的亂槍齊發,出去的那幾個人紛紛倒地,生死不知。

075章 這個,可以不算奸情

感謝“昨夜知秋”的平安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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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稼軒面前幸好有個人質,為他擋了一槍後,他將人質一推,回身摟住洛醺就地一滾,倒地的同時已經瞥見當兵的身後沖進來弟弟沈稼轔,他把洛醺扶起,朝門外高喊:“是我!”

沈稼轔聽出是哥哥,急忙按下士兵的槍,奔到門口看了看無一幸免的那五六個不速之客的屍體,再看看屋內的大哥和洛醺,用手中的槍逐個去砸身邊的士兵:“你們都他娘的什麽眼神,我大哥在呢!”

他罵完邁過地上的死人進了屋子,看沈稼軒奇怪的問:“大哥,你怎麽在這裏?”

剛剛有驚無險,也幸好自己身手敏捷,否則後果難料,沈稼軒冷著臉道:“你先告訴我,你怎麽來了?”

沈稼轔無論怎麽混,在哥哥面前還是一副乖順的樣子,用手撣了撣沈稼軒身上的泥土賠笑道:“還不是因為那天有人偷了我的汽車,就是你和洛醺還有皓暄在旅館住的那次,至今沒有找到偷車人,這是其一。”

他說到此處發現沈稼軒只穿著中衣,他的長衫卻在洛醺身上,心裏煞是不悅,這不悅從心裏到眼睛也就是疾風過草尖的速度,隨即嘻嘻哈哈的跟哥哥描述。

“其二,上盤龍山和龍獨眼談的不順利,你說他就那麽丁點人馬居然敢跟我叫板,我之前還納悶。現在才知道他在城裏有眼線,那個人叫老耗子,在縣城內常年居住,龍獨眼想搶奪哪家商戶。都是他事先踩點,包括我在這裏的兵力部署,都被這個老耗子給探聽得一五一十,然後報告給龍獨眼,剛剛我聽到稟報,說老耗子在此出現,不料想看見有幾個人鬼鬼祟祟的進了這戶人家,我猜想這幾個人一定是偷我汽車,也就是張大帥的死對頭直系的人,所以即追了進來。是敵非友。先下手為強。就把他們突突了,萬萬想不到大哥你在此,可嚇死老弟了。你說我真要把你傷著,咱娘還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,不過大哥你怎麽五更半夜的在這裏?”

那幾個人死不足惜,只是孫猴子的下落可就難得知了,關於自己為何在這裏,洛秀才的事是機密必須瞞著弟弟,所以沈稼軒裝著整理衣服其實是在尋找理由。

沈稼轔等的心焦,繼續追問:“大哥,你怎麽在這裏?”他猜想的是,大哥從自己的司令部救走洛醺。兩個人在此幽會。

沈稼軒怕的就是被他得知救走洛醺的是自己,真不知如何回答了,沈稼轔再不好也是自己親弟弟,他不想兄弟兩個因為此事而產生隔膜。

正為難,洛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,替他對沈稼轔道:“這麽簡單的問題還看不明白,你打死的那幾個人,大概是去你的司令部刺探軍情,或者去刺殺你,我在你房間,他們以為我是你的家人,即把我抓到此地想作為人質要挾你,我叔聽我的使女小桃說我不見了,他過來找我,碰巧救了我,剛剛你沒看見他用槍抵著一個人質為外走。”

這樣的解釋非常合理,洛醺言語也如行雲流水般順暢,面上的表情非常淡定,容不得沈稼轔不信,沈稼軒內心卻悠然的對洛醺升起一股敬佩之意,這丫頭,不僅僅有小聰明,還有大智慧,如此說法既替自己澄清了沒有去司令部破壞弟弟的好事,不然當哥哥的去鬧弟弟的司令部實在難為情,又替洛秀才洗脫嫌疑,把這幾個刺客安排為弟弟或者是張大帥的敵對,欣喜虎父無犬女,洛醺不愧是洛秀才的女兒,只是那些個知情的人死了,孫猴子該怎麽辦?

他忽然心生一計,對沈稼轔道:“老二,我覺得這些個張大帥的死對頭不會僅僅這麽幾個潛入縣裏,更擔心他們是不是為你來的,不如連夜突襲,挨家挨戶的搜,還有那個老耗子,你們現在大張旗鼓的到處找他只怕已經打草驚蛇,若不趕緊找到給他機會逃了就不好。”

沈稼轔哪裏知道還有孫猴子一檔子事,覺得哥哥言之有理,於是喊了自己的兵連夜搜查,上天有好生之德,雖然沒找到杜撰的張大帥的死對頭和盤龍山的眼線老耗子,卻如沈稼軒所願把孫猴子給救了,他被關在一處,打的不輕,所幸命還在。

“你怎麽回事?”沈稼轔問孫猴子,他可真是糊塗了,猜想哥哥唆使自己連夜突襲搜查敵人會不會與孫猴子有關。

孫猴子之所以綽號叫孫猴子,那就是鬼精之意,被那些追殺洛秀才的人抓住後拷問過,了解了大概事情,知道不能出賣洛醺和洛秀才,於是故意裝著羞臊的道:“看上了一個娘們,不想和她幹那事的時候被她男人堵住,暴打一頓揚長而去。”

沈稼軒和洛醺彼此看看交匯目光,既佩服孫猴子的機靈,又佩服他對洛醺的忠心。

沈稼轔罵了句:“比我還花花。”信了他的話。

一夜折騰,天光大亮,沈稼軒朝沈稼轔借了汽車,拉著孫猴子和洛醺回去了金水灣。

洛醺和沈稼軒再次雙雙離家,周靜雅不能等閑視之了,沈稼軒行事審慎性格穩重,但他畢竟是男人,酒色財氣面前有幾個男人能把握好自己呢,此事若不及早遏制只怕會愈演愈烈,為了在沈稼軒面前貫徹自己賢妻良母的形象,她把此事報給了沈老太太。

“啥?”沈老太太氣得把煙袋在炕上使勁一敲,“把洛醺給我叫來!”

此時洛醺和沈稼軒才進門不久,沈稼軒讓門房找了夥計把孫猴子擡到客房安置,又讓老杜去請郎中,隨即坐下來仔細聽孫猴子講述被抓走後的事情,卻不知洛醺正被沈老太太罵了個狗血噴頭。

“你哪個山上下來的狐貍精,你不是修行了千年你是修行了萬年,道行高的竟然把我的兩個兒子玩的團團轉,你是來報恩的還是想毀了沈家,是不是想他們兄弟為了你爭風吃醋然後大打出手,我們沈家脫褲子拉磨轉圈丟人你才高興。”

洛醺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,不能供出自己受何沖之托去救他妹妹,也不能說出被沈稼轔欲行非禮的事,自己看似委屈,到了沈老太太這裏只怕自己就是罪過,只說自己想家,沈稼軒去找自己罷了。

無論洛醺的話真假,沈老太太真想狠狠的懲罰洛醺,現在不單單怕大兒子不高興,還怕老兒子和自己犯渾,甚至都怕孫子來鬧,沈家三個爺們個個喜歡洛醺,她怎是沒轍了,想了想,想起和沈稼軒曾經的一次談話,得知洛秀才差不多是什麽革命黨什麽地下組織的人,於是威逼洛醺道:“你如果再敢接近我的兩個兒子,我就把你爹的事告發,告到省城去,告到民國政府去。”

洛醺猛然擡頭看她,沒料到父親的事連這個老太太都已經知道,她又是從哪個渠道得知的?按照自己對沈稼軒的信任,他應該不會告訴任何人,可是除了他沒有別人知道。

心裏氣呼呼,從沈老太太房裏出來後徑直找去沈稼軒,卻聽沈稼軒的老仆郝叔說,沈稼軒被三奶奶黃織秋給請了去。

黃織秋請沈稼軒是蓄謀已久的事,昨天是她生日,不料沈稼軒卻去了縣裏,她撲空,不死心,今個聽說沈稼軒回來,急忙把他請來。

房裏熱菜冷菜擺了幾樣,又布了一套酒具,黃織秋把沈稼軒按在椅子上,執起酒壺給他倒了杯酒,知道他不會安心陪自己吃完一頓飯,所以在想必須一擊即中。

她端著酒杯敬向沈稼軒:“老爺,昨個我生日,不巧老爺去了縣裏,謝謝老爺今個為我補上,我們同飲一杯。”

沈稼軒道:“抱歉,最近太忙。”說著把酒一飲而盡,黃織秋請他時他已經猜出是什麽事,多日前打好招呼的,雖然李香韻和黃織秋都是他掛名的老婆,她們既然想留在沈家自己就得以禮相待,於是掏出一對金耳環道:“這個是早就準備好的,算是生日禮物。”

黃織秋喜滋滋的接了,繼續和沈稼軒推杯換盞,難得沈稼軒竟然陪她把壺裏的酒喝光,她還詫異,酒裏已經下了迷藥,按說一杯就能撂倒的,他為何喝了這麽多還沒事?

正琢磨,噗通!沈稼軒從椅子上跌了下來,黃織秋冷冷的笑了笑:“還真厲害,這老半天才倒。”

她接著到門口左右的張望,喊進藏著的顧芝山,兩個人把沈稼軒擡到床上,然後顧芝山按照計劃去請沈老太太。

剛好周靜雅也在,聽顧芝山說黃織秋房裏的鐵樹開花了,都很新奇,和趙娘娘馮婆子等人陪著老太太過來黃織秋房裏。

“三奶奶,老祖宗來看看鐵樹開花。”顧芝山在門口喊了句。

裏面的黃織秋故意磨蹭半晌才出來開門,頭發淩亂衣衫不整,看到門口的這些人眼神突然就慌慌張張。

老太太立即火了,一直聽說後院不幹凈,猜想黃織秋房裏必定藏著野漢子,不然大白天的她為何如此狼狽相,之前還懷疑和黃織秋私通的是顧芝山,現在看來是另有其人,是以她推開黃織秋走了進去,就發現這樣的一幕,沈稼軒赤條條躺在黃織秋的床上。

076章 肉惑

感謝“初學步者”的平安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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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老太太看沈稼軒似乎在熟睡,急忙拉過被子蓋住兒子赤裸的身體,然後呵呵一笑,腳步嗖嗖的轉出裏間擋住想進來的周靜雅等人,揮手轟趕著:“走吧走吧,鐵樹開花雖然難得,但才有一點點模樣,沒什麽看頭,以後再來。”

周靜雅何其精明,看老太太滿面含笑非常開心的樣子,又極力擋著眾人不讓進去,揣測絕不是鐵樹開花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,黃織秋這番狼狽相分明是才從床上做了那種事情起來,周靜雅是過來人當然明白,老太太還喜滋滋的,屋內不會是別的男人,當然是她兒子沈稼軒,絕沒曾想到他沈稼軒表裏不一,看著如何清高也不過如此。

周靜雅怒氣沖沖的回去自己房裏,一拍桌子,久病之人第一次力氣這麽大,桌子上的茶杯振動哢哢的響,憤憤道:“黃織秋,我真不能小瞧她。”

趙娘娘當然也猜出了剛剛的事,幫虎吃食的:“你剛剛就應該進去捉奸。”

周靜雅用手指著她氣得無可奈何:“你可真是老糊塗了,黃織秋是他沈稼軒的三奶奶,他們同床共枕算奸情嗎。”

趙娘娘猛然醒悟似的一拍腦袋:“我當真老糊塗了,現在怎麽辦?”

怎麽辦?周靜雅嘴角勾出一抹冷笑,明著鬧不好。暗地裏放冷箭還是可以,她黃織秋自覺聰明,我就讓她聰明反被聰明誤,就讓她陰溝裏翻船。就讓她生不如死。

周靜雅灰白的面色更加難看,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被牙齒咬碎後擠了出來:“我活著,誰也別想跟我爭男人,我死了,誰也別想跟我兒子爭家產。”

兩個人嘀嘀咕咕的密謀,不巧被躲在角落裏的皓暄聽到,他本來找不到洛醺無人陪伴,在屋子裏溫書後自己玩耍,聽見母親的腳步聲想藏貓貓似的嚇唬嚇唬,貓在墻角插著絲絹牡丹的碩大花瓶後。也就聽見周靜雅和趙娘娘說什麽沈稼軒在黃織秋床上如何如何的事。

小家夥好奇。聽了半天後躡手躡腳的溜進內室。從敞開的窗戶跳了出去,然後徑直去找洛醺,把剛剛周靜雅和趙娘娘說的事告訴了她。但省略了周靜雅和趙娘娘密謀如何害黃織秋的那一段,皓暄人小也懂得母親做的那些事見不得光,庇護母親是作為兒子的本分。

“你說,你爹在三奶奶房裏?”洛醺難以置信的問。

皓暄搖頭:“是在三娘床上。”他具體到如此準確的位置,就像一悶棍打在洛醺腦袋上,嗡嗡直叫。

皓暄自從和洛醺相處後,一改往日的書呆子氣,大大小小的驚險過後人也變得硬朗起來,鼓足腮幫子道:“我娘很生氣,所以我想替我娘報仇。”

洛醺頹然坐在羅漢床上。手中把玩著自己的衣角,或許從喜歡上沈稼軒開始就該明白這樣一個事實,他是有妻兒的男人,自己夢想的一對一的感情不可能實現,假如歐陽可以再豁達一點,假如祝子雄再穩重一點,假如沈稼轔再有素養一點,假如皓暄再大一點,自己選哪一個都會幸福,至少他們都不是三妻四妾。

忽而被自己的念頭驚呆,歐陽可以豁達祝子雄可以穩重沈稼轔有了素養皓暄不是孩子,這些個人豈不是都變成了沈稼軒?說來說去愛的還是沈稼軒。

她胡思亂想的當兒,皓暄推了推她:“醺姐姐,你得幫我出主意。”

洛醺收回神思,嘆口氣道:“小孩子,不要管大人的事。”

皓暄一拍胸脯:“身為人子,怎能看母親被別人欺負。”

洛醺看著他小大人似的,噗嗤笑出,轉念想想,身為女人,也不能任人宰割,他沈稼軒暗示過喜歡自己,即使他沒有暗示,他為何對自己這麽好,他一定是喜歡的,如此他怎麽能背信棄義去和別的女人鬼混,對,不是跟喜歡的女人上床就是鬼混,她狠狠道:“身為人子,有人欺負娘親是應該報仇,那好,我們合計下該怎麽教訓黃織秋,也不能放過你爹。”

她這不過是假公濟私,心裏恨死了沈稼軒,決定先鬧他一場解解氣。

她拉著皓暄就去找沈稼軒,沈稼軒已經被黃織秋命下人擡回他自己房裏,黃織秋這樣做是怕沈稼軒醒來在她房裏大吵大鬧,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,讓老太太看見沈稼軒躺在她床上不為別的,就為自己將來有了孩子要個名分,他沈稼軒稀裏糊塗不知發生什麽,老太太可以作證。

洛醺來到後發現沈稼軒仍在昏睡,她忽然想起在城裏自家的那一晚,沈稼軒給她講過去的往事,他說他有著千杯不醉的本事,怎麽就被黃織秋灌醉了,這裏面有蹊蹺。

她推了推沈稼軒,老仆郝叔在一邊道:“少奶奶,老爺一時半會恐怕很難醒。”

洛醺狐疑道:“我叔,這是和三奶奶喝了多少酒,怎麽就爛醉如泥了?”

郝叔沒有明確回答她的問題,卻這樣道:“老奴從老太爺老老太爺時候起就在沈家了,主子們的脾氣秉性一清二楚,老爺一向謹言慎行,且酒量過人,別說同個女人家喝酒,就是把他扔在酒缸裏都不會醉。”

洛醺咀嚼著他的話,突然驚駭的問:“你是說,有人陷害我叔,給他下了迷藥?”這種手段她在書裏司空見慣,最多的出處就是《水滸傳》。

郝叔嚇的連連擺手:“這可不能胡亂說,對方可是三奶奶。”

洛醺已經確定黃織秋對沈稼軒做了手腳,那麽他在黃織秋的床上或許是冤枉的,如此一想氣消了很多,試著推推沈稼軒:“笨蛋,你快醒醒。”

如此親昵的動作根本不是一個兒媳對公公應有的態度,郝叔拉著皓暄道:“小少爺,老奴帶你去看蛐蛐,我昨兒抓到的,這鬼東西出來吵人,被我關進一個小罐子裏。”

皓暄終究是個孩子,聽說可以鬥蛐蛐非常高興,老郝頭拉著皓暄走的時候回頭看了看洛醺,隱隱一笑,他隨侍沈稼軒多年,知道沈稼軒是什麽心思,想給洛醺和沈稼軒一個方便。

洛醺左右喚不醒沈稼軒,思忖迷藥這東西需要什麽才能解除,想了想,又想起書上的橋段,轉身出了房間,來到院子裏的澆花水缸旁,拿著葫蘆瓢舀起一瓢涼水進了屋子,朝沈稼軒的腦袋潑了上去。

沈稼軒心裏一個激靈,神識逐漸清醒,動了動手,睜開眼睛看了看是躺在自己床上,發現自己身上濕漉漉的,努力想回憶不起是怎麽回事,剛欲喊老郝頭問,洛醺的第二瓢水就潑了下來,他呼哧坐起,還嚇了洛醺一跳。

“丫頭,你幹什麽?”

洛醺看他滿臉淌水,還非常吃驚的樣子,支支吾吾道:“我,我,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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